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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相遇金陵,莫奈、常玉与霍克尼的“花卉之约”

时间:2023-08-28 05:22:50 来源:澎湃新闻

“动静无尽:花卉静物三百年”策展人乔金·毕沙罗谈展览。 视频来源:德基艺术博物馆(06:20)

“花卉静物远非静止之物。”

澎湃艺术获悉,8月26日起,“动静无尽:花卉静物三百年”在南京德基艺术博物馆展出,这是德基艺术博物馆现当代艺术典藏系列的首回展览,由纽约市立大学亨特学院荣休教授、曾任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策展人的乔金·毕沙罗(Joachim Pissarro)策展,他还是印象派画家毕沙罗的曾孙。在他看来,“静物画的背后,远比看到的复杂、有趣、丰富”。


(资料图片)

这一在古都金陵的展览汇集了莫奈、毕沙罗、塞尚、毕加索、马格里特、潘玉良、赵无极、常玉、安迪·沃霍尔、霍克尼等百余位中外艺术家的百余件花卉静物作品,通过追溯花卉的发展与迁移,讲述艺术与科学的故事,聚焦了其对艺术和艺术家风格的影响。

展览现场,“异花授粉”篇章

德基艺术博物馆位于南京德基广场8楼,穿过暑期人潮汹涌的商场走入展厅,绛红色展墙上首先呈现了一个沙龙式的展陈——9幅以玫瑰为主题的作品拉开了展览的序幕,其中,时间最早的是1883年法国画家亨利·方丹-拉图尔的《涅尔将军黄玫瑰》,最近的是英国人达明安·赫斯特2019年的油画《深粉色玫瑰》。一同展出的还包括博纳尔、中国艺术家沙耆、日本画家儿岛善三郎等。这些风格各异的“玫瑰”主题作品,折射出一个世纪以来东方和西方的花卉静物发展面貌;也是玫瑰,引出展览第一个篇章“异花授粉”。

展览入口沙龙式呈现9幅玫瑰作品

由“玫瑰”投射全球交流

在西方“玫瑰”代表爱情,但事实上,玫瑰在19世纪之前并不存在。它们是中国古老月季和欧洲蔷薇杂交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杂交茶香月季”(Hybrid Tea Rose)。“18世纪中期以来,来自欧洲的植物猎人先后将玫瑰、月季等中国物种引入欧洲,其完美的花型、丰富的色彩和浓郁的香味一到欧洲就备受园艺家们的青睐,引发了育种热潮。自‘杂交茶香月季’诞生之日起,它们就永恒地盛开在历代艺术家的静物画中。”乔金·毕沙罗说。

策展人阐述出了“异花授粉”的字面含义,从某种意义上讲,“玫瑰”也是中欧国际贸易和交流的标志,而从艺术史的角度看,“异花授粉”也表达着东方艺术对西方现代艺术的影响,以及20世纪上半叶,中国留欧艺术家对于西方艺术的习得和融汇。

在“沙龙展”式展陈后,“玫瑰”的主题依旧延续。首先看到的是印象派画家雷诺阿的作品《花瓶中的玫瑰》(1885-1890),在创作这件作品时,雷诺阿已经功成名就,他人物画中常见的色彩和笔触在此描绘着梦幻绚丽的花束。

展览现场,雷诺阿,《花瓶中的玫瑰》,1885-1890

沿着展线行进,毕加索1901年的作品《瓶花》与今年6月去世的弗朗索瓦·吉洛2013年的作品《玫瑰花丛》并列。1943年春天,21岁的吉洛遇见61岁的毕加索时,可能不会想到两人此后他们之后的爱恨纠葛(吉洛是毕加索众多情人中唯一主动离开他的人),更不会想到,两人玫瑰主题的作品会在中国“相遇”。

巴勃罗·毕加索,《瓶花》,1901年

《瓶花》创作的1901年,对20岁的毕加索而言可能是刻骨铭心的。这一年,他的好友卡萨吉马斯在巴黎自杀;也是在这一年,毕加索在巴黎举行了他首次个展。这一时期,蓝色正渐渐进入他的作品,《瓶花》背景的蓝灰色调似乎预示着“蓝色时期”即将到来。1932年,50岁的毕加索举行了首个回顾展时,这件《瓶花》与其他“蓝色时期”的作品一同展出。在策展人乔金·毕沙罗看来,1900年毕加索到过巴黎之后,其作品明显受到新式画法的影响。他以更为印象主义的笔触进行实验,以新的现代风格描绘静物。

展览现场,吉洛,《玫瑰花丛》,2013

而吉洛创作《玫瑰花丛》时,已是92岁高龄。她将玫瑰花瓣分解成抽象的集合形状,并以她最喜欢的红色绘就。吉洛的创作生涯极长,其作品徘徊于抽象与具象之间。“人们无法具体定义风格,就像香气之于鲜花,是一种无法分析的特质。”吉洛的描述,讲述着花与艺术的相通之处。

虽然,展览并未突出比较与对话,但在观展过程中,某种“对话”却隐隐伴随。比如莫奈与吴大羽、常玉与赵无极。

莫奈,《盆中花(玫瑰和满天星)》,1878年

吴大羽,《瓶花》,20世纪50年代

莫奈的《盆中花(玫瑰与满天星)》绘于1878年,这年他搬到维特伊居住,并重返静物题材,画了四幅静物花,《盆中花》就是其中之一。莫奈以短促的笔触展现了玫瑰的生机与动态。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法语中的“雾”与“满天星”语义双关,将静物花卉与户外写生关联。作为中国第一代留法艺术家的吴大羽将西方现代绘画的色彩与中国传统绘画结合。

常玉,《蓝色背景的盆花》,1956年

赵无极,《百合花》,约20世纪50年代早期

常玉与赵无极的作品则有着相似的构图。常玉的《蓝色背景的盆花》融合了中国书法的金石线条和早期现代主义简约的形式;赵无极的《百合花》创作于1950年代早期,当时他的抽象风格尚未完全形成,这件作品中有着中国画的用笔意味,而背景空间则表现出保罗·克利的意味,他正是受到保罗·克利的启发投身抽象形式的探索。保罗·克利的《小型花卉静物》则在展览“突围绽放”篇章展出,一同展出的还有赵无极第一任妻子谢景兰的《花之舞》。

展览现场,保罗·克利的《小型花卉静物》

谢景兰,《花之舞》,1970年

在展览中,潘玉良的《青瓶红菊》(1944年)、方君璧的《长安花》(1963年)、王济远的《花卉》(1973)、吴冠中的《丁香》(1991年)等,皆印证着如“异花授粉”般的跨文化交流如何推动中国现代美术的萌芽与生长。

王济远,《花卉》,1973

潘玉良,《青瓶红菊》,1944年

吴冠中,《丁香》,1991年

花卉静物画的故事和对话在世纪之间、国家之间、东西方之间逐步展开。比如在“先锋园艺”篇章以花卉作品串起西方园艺和东方园林,也串起了欧仁·布丹(莫奈的启蒙老师)、古斯塔夫·卡耶博特(印象派的重要赞助人)、莫奈、毕沙罗、高更、塞尚与关良、倪贻德、周碧初、吕斯百、刘抗、沙耆、祝大年、贺慕群等。在而后的“花卉之外”与“突围绽放”两个章节中,时间线更多拉到当代,考察花卉静物与特定历史情境和时代精神的复杂关联,并探索作品中不尽的生命活力能够为当今人类面临的全球局势、生态危机、技术与文明的关系等紧迫议题找到解决办法。

展览现场,“先锋园艺”篇章

“静物”不静,看艺术家的花卉实验

几个世纪以来,沿袭历史悠久的法国学院派绘画体裁等级体系的核心原则, 静物画在西方一直被归为最低等级的绘画体裁;即便在现代艺术中,花卉静物画也并不被认为是前卫的象征。展览则质疑了这些观点,策展人乔金·毕沙罗希望通过展览,“看看在两个半世纪的现代主义中,那些推动艺术前进、突破界限的艺术家是如何以静物为媒介来质疑他们所处的传统的?”

展览现场,“花卉之外”篇章

的确,从莫奈到沃霍尔,无论是否以花卉静物见长,均有花卉相关的作品,而且看似轻松随意,甚至带着点游戏心态创作的花卉,却透露出艺术家学习、实验的过程,以及艺术家之间的关联。比如,1876年高更的作品《乐谱上的牡丹花束》呈现的风格就与公众所熟悉的完全不同,鉴于19世纪70年代他与印象派画家们之间的联系,这也不足为奇。

展览现场,高更,《乐谱上的牡丹花束》,1876年

“在创作这幅画的三年之前,也就是1873年,高更就搬到了巴黎的第九区,那里是毕沙罗等印象派画家们经常流连的街区。高更视毕沙罗为导师,于是这位年轻的艺术家很快就开始经常在周日造访毕沙罗,并和他一起在花园里作画。”乔金·毕沙罗说,“实际上就在高更画《乐谱上的牡丹花束》的同一年,毕沙罗也画过两幅牡丹作品,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花是他和妻子一同在花园里栽种的。就像卡耶博特探访过莫奈的花园一样,年轻的高更也拜访了毕沙罗的花园。以上两件事例都说明,花园成为了十九世纪时绘画的孵化器,由此而孕育出了静物画创作的创新性方法。”

毕沙罗,《丁香花束》,1876年

展览中,更为让人意外的是蒙德里安的《菊花》。这件作品与蒙德里安的其他“风格派”作品完全不同,但乔金·毕沙罗却认为,“在这幅画里,蒙德里安从单一焦点出发,采用极为有限的配色进行创作实验,这种主色调与构图均得以延续,并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他后期的抽象作品。”据悉,蒙德里安的一生画了300余件单枝花卉作品,其中100余件以菊花为主题。策展人甚至将其1935年创作的《红、黄、蓝的构图C三号》与20年前的画作《菊花》相对照,认为,两件作品都使用了互补色调,“说明蒙德里安是从他早期的花卉静物画中发现了其抽象形式起源。”

蒙德里安,《菊花》,1909年

以人物著称的弗洛伊德和贾科梅蒂也以花卉阐述自己的思考。弗洛伊德在20世纪90年代定居于伦敦诺丁山,他创作了一系列作品来描绘自家花园,展览中《窗外的花园》即为其一。

展览现场,弗洛伊德,《窗外的花园》,2002

相比他油画人物肆意却遵循结构的用笔,弗洛伊德笔下的植物则更随心所欲。他以植物学家的眼光观察它们生长的过程,画面中的醉鱼草枝叶彼此缠绕,粗犷的笔触彰显了它们不被压制和修剪的野性与自由,原始而神秘。

贾科梅蒂晚年创作的《灯笼果花束》,以他特有的松散笔触和浮动轮廓描绘了或凋落或生长的花朵,它们徘徊于生死之间。与他那些瘦削细长的雕塑一样,隐喻着“二战”后人类的生存状态与时代焦虑,反映了对生死命题的深沉思考。

展览现场,贾科梅蒂,《灯笼果花束》,约1963-1964年

贾科梅蒂曾说“艺术藏于自然之中”,二十世纪以来,野兽派、象征主义、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均将视线投向了自然与花卉题材。夏加尔将花卉与童年、文化传统和所爱之人联系;欧姬芙的花卉创作贯穿了一生;草间弥生、大卫·霍克尼、卡茨等则更多吸收传统的影响,呈现出新一轮东西融合的态势,再看关良、丁衍庸等中国艺术家的创作,似乎看到了不同传统的交汇。到了村上隆、杰夫·昆斯等则将高雅艺术与大众艺术混为一谈,不再拘泥于物理实体,而是依赖他们在脑海中创造的对象。

展览现场,夏加尔,《情人与花束》,约1935-1937年

马格里特,《花之诞》,1929年

大卫·霍克尼,《蓝色绣球花》,1996年

展览现场,丁衍庸,《兰芷》,1971

展览以陈逸飞唯一一幅花卉静物结尾,在一种朦胧的光影感中,作品巨大的尺幅打破了人们对花卉常规的感知。对于此次展览,德基艺术博物馆馆长艾琳说:“德基艺术博物馆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去研究和梳理花卉静物主题,试图以一种跨文化、跨学科的方式来挑战人们对‘花卉静物’的既定看法,扩宽传统艺术史的叙事边界。”

展览现场,“突围绽放”篇章

注:展览将持续至2024年3月17日,展览作品均为南京德基艺术博物馆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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